日誌
今天想說的話:家明罵得有理
香港國際電影節的官方刊物,《影訊》第六期刊登了電子版,其中一段內容,標題「觀眾遲大到,史高林莫斯基扯火」,報導S先生不滿香港觀眾遲入場,還有是提問屢次把他的電影(《與安娜的四個晚上》)與奇斯洛夫斯基的作品相提並論,因而「大受刺激」、「怒氣難平」。家明在他的部落格裡指出這段報導其實是電影節針對「王家衛《東邪西毒》遲到時件」、借S先生過橋,「攞番個彩」。我覺得他罵得有理。
S先生訪港期間,我有幸與他和他的編劇太太共處了兩天。其中一天,是他倆蒞臨我們學校,給學生們講了兩小時的話,然後在晚飯時再聊了接近四小時。另一天是周末,我陪了他們去東涌搭纜車,去大嶼山看大佛,去中環蓮香晚膳。我得感謝電影節:是他們慷慨替我安排S先生給我們講課,及讓我有機會認識他的。但正因為我有較長時間接觸他,所以我可以證實,報導裡形容的S先生,與我認識的S先生完全是兩個人。我有理由相信報導不但「錯讀」S先生的性格與行為,使讀者/影迷誤會他是個有點不可一世、狂妄自大的導演,而且還一如家明所言,別有用心。
報導裡提到的第二場《安娜》的放映,我也在場。我沒有目睹S先生有否為遲大到的觀眾而不滿,但按照我的記憶及印象,當晚觀眾遲到的情形應該十分輕微(放映前S先生致辭了約五分鐘,也稍稍延誤了開場時間)。按報導所言,S先生「立即狂灌了兩杯血瑪莉」來平息怒氣,顯然是誇張之言。西方人在晚飯前喜嚐一杯半杯雞尾酒,是生活習慣與情趣。那晚S先生夫婦要等電影散場後與波蘭駐港領事才可進晚宴,乾等之餘飲番兩杯更是自然不過。我覺得該報導有砌S先生生豬肉之嫌。
接下來的答問時間,的確是接連有兩位觀眾用奇斯洛夫斯基來作問題的引子。第一個觀眾說影片的故事使他想起奇氏的《情誡》(A Short Film About Love, 1988),都同樣有關偷窺、暗戀;又問他片中那兩個蒼蠅的特寫鏡頭,與奇氏電影有否關係。這個問題絕非如《影訊》般所說的「沒頭沒腦」,因為《十誡》的《第二誡》裡確實也有兩個蒼蠅的大特寫。(不同的是在奇氏的電影裡,那頭蒼蠅跌進了一瓶蜜糖裡,而在S先生的電影裡,蒼蠅則在犯人欄的圍欄上作垂死掙扎,意義和處理都不一樣。)我反而覺得這個觀眾倒是滿細心的,而且態度是尊敬的,並非有意挑釁S先生。報導說 S先生「斬釘截鐵回說:這處理是自己的原創,如果真的像,該是奇斯洛夫斯基抄他的」。大意沒錯,但詮釋卻失之毫厘,繆之千里。首先,所謂「斬釘截鐵」云云,非也。S先生的英語是他被逼離開波蘭之後才學的,雖然在英、美居住多年,算得上流利卻仍有欠流暢,加上年事已老,少不免有點緩慢(但並不嚴重)。他的聲線又是那種漢子腔調,硬幫幫的。可能是因為這樣,所以這位「記者」會錯意了,以為他「斬釘截鐵」。但另一方面,奇氏早逝,S先生不可能不知,是以他的回應,究其實是一種幽默(套用他的開場白,那是一種他獨有的 sinister humour),否則便是太不合邏輯了。同理,S先生對第二個有關音樂的問題的回答(「奇斯洛夫斯基經常用 Mr Preisner 做配樂——他的音樂我不覺得怎麼樣,但我的配樂卻是最好的,所以你說得對,波蘭真的擁有最好的音樂」),也非惱火,而是出自同一份幽默感。(雖然這次輪到我真覺得那位觀眾有點——不是沒頭沒腦,而是不大識趣。)
S先生當然是自負的,但卻絕不傲慢;他很酷,卻絕非好像報導般讓人以為他滿有「大導演」的架子或派頭。《影訊》的那段文字如果真有用心還好,否則就是「明屈」S先生了!
見此報導感到非常訝異。我有參加該場放映會,與報導所描述狀況相差甚遠,電影節此舉相當令人費解。
回覆刪除PS, 其實我亦有提問,不過沒有用奇斯洛夫斯基作引子罷了。=P
不负责任的媒体就喜欢煽风点火,看到舒琪先生将S氏动作言语细节不厌其烦的一一列出对应,以释可能造成的误会,只能多谢舒先生,让我们这些不知情者得知原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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