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7月29日星期三

日誌
(按:下面的文章,7月29日開了頭,因為學生們的一個中篇製作,每天都要忙著籌劃與拍攝的工作,致使一直無暇續完。朋友看見網誌未見更新,都以為發生了什麼事。歉甚。只好姑且把未完成的文章先行貼上,望勿見笑。)
今天看的電影:《大犯罪家》(Public Enemies, dir: Michael Mann, 2009)
這個世界正在墮落。有幾爛的電影,就有幾爛的影評。
以下的文字,摘錄自8月號的《Sight & Sound》電影雜誌,評的電影是米高 • 曼的《大犯罪家》,作者 Guy Westwell:
"In the style department, cinematographer Dante Spinotti (The Last of the Mohicans, Heat) helps Mann create a captivatingly cold, clear and detailed mise en scéne that combines with lots of handheld coverage to give the film a distinctive look and feel. The editing strains artfully at the boundaries of continuity, cutting straight from extreme close-ups into mid-shots, for example."
是的,電影很爛。以米高 • 曼的一貫水平來衡量,簡直是不忍卒睹。最最難以忍受的,正正就是 Dante Spinotti 的高清攝影。米高 • 曼在前兩部作品(《同行殺機》 Collateral 與《邁阿密風暴》Miami Vice)已開始(大部分畫面)以高清拍攝。高清的寬容度小、反差大,適宜拍攝夜戲;那兩部影片的場景主要都在夜間進行(《同》片的故事更全部發生在洛杉磯的一個晚上),加上攝影師 Dion Beebe 的控制得宜,效果教人耳目一新(暗位的細節十分豐富,幾乎一目暸然)。Dante Spinotti 與米高 • 曼是老拍檔,之前合作過的《最後一個摩根戰士》(The Last of the Mohicans, 1992)、《盜火線》(Heat, 1995)和《致命內幕》(The Insider, 1999)均成績美滿。翻查 IMDb 的記錄,他雖然不是沒有過拍攝高清的經驗,但整部電影由頭到尾都用HD,《大犯罪家》應是第一遭。影片的情節大部分是外景日戲(重頭夜戲只有聯邦警隊夜襲小波希米亞客棧和狄靈傑 (John Dillinger)最後在 Biograph 戲院外中伏兩場),拍法有異於一般犯罪片的黑色電影風格(強調高反差的明暗對比),嚴格來說不單不切合高清的特長,還格外暴露出它的短處—— 過分平滑亮麗的質地使畫面看起來特別缺乏層次感和肌理,很平板、虛假,經過數碼輸送覆製出來的 35mm 印本,在最糟糕的時候,映像渾濁得像 VHS 錄像帶的質素。米高 • 曼在英國《衛報》的訪問裡說採用 HD 拍攝,是因為「數碼令事情感覺得更真實,仿佛你可以伸出手來觸摸它。你可以看見尊尼 • 達普(Johnny Depp)臉上的每個毛孔......錄像看起來像現實,它較直接(immediate),有一種實況』(vérité)的表層(surface)效果。菲林有一種類似液體的表層,感覺像是塑造品。」(http://www.guardian.co.uk/film/2009/jun/26/interview-michael-mann-public-enemies)未知是否基於同一道理,所以米高 • 曼還選擇了全片用手提影機拍攝(手提映像予人一般的印象,是不經修飾的、帶記錄片的感覺、內容都是突發式的)。說得漂亮,實際效果(見上述)卻是另一回事。而且說實在的,真實感跟看不看得見尊尼 • 達普的毛孔有什麼關係呢?(用得尊尼 • 達普,還不是因為觀眾愛看的是尊尼 • 達普?他還不是酷得有形有款?一身黑色大衣,還不是 iconised 了的英雄造型?)同樣的,近乎泛濫的大特寫構圖,在粗糙的手提鏡運動下,效果不是實錄,而是更接近強迫性和剝削性的(肥皂)電視劇。(未完)
(圖:一直覺得這海報怪怪的,Johnnie Depp/Dillinger 看起來好像有被去勢的感覺,但這份寓意卻與電影完全無關。)

2009年7月5日星期日

日誌
今天我和軒軒的電話通話
(軒軒近中午時分打給契爺,契爺剛睡醒)
軒軒:契爺,早晨!
契爺:軒軒,乖!早晨!...你起咗身啦?(問嚟都多餘!用下個腦啦——好彩軒軒冇窒契爺啫!)
軒軒:起咗啦!
契爺:你擦咗牙未呀?(其實契爺未訓醒,以為仲好早)
軒軒:擦牙、洗面、食早餐,全套做哂啦!
契爺:哦!(軒軒牙斬斬一例)
軒軒:契爺你喺邊度呀!
契爺:(好有衝動想叫佢用個腦諗下!)屋企囉!
軒軒:我等一陣去嫲嫲度!
契爺:咁開心呀?
軒軒:契爺你等一陣做咩呀?
契爺:冇呀!喺屋企做嘢囉!
軒軒:點解你成日都要做嘢gei?
契爺:契爺係大人,大人成日都要做嘢架,唔似得細路哥,可以成日玩!
軒軒:(默不作聲)
契爺:你想唔想做大人呀?
軒軒:(仍默不作聲)
契爺:軒軒,你想唔想做大人呀?
軒軒:遲啲先啦!
契爺:遲到幾時呀?
軒軒:14 年後!
契爺:14 年後你咪 18 歲囉?18 歲係大人嚟架啦!
軒軒:唔係呀! 40歲先係大人!會好似爸爸咁肥!
契爺:(好像聽到爸爸抗議聲)哈哈哈哈!
(圖:舞者軒軒,約 3 歲)

2009年7月1日星期三

日誌
今天看到的 Video《Candle in the Wind》
朋友把 Elton John 的《Candle in the Wind》的 video post 了在 Facebook 上。雖然夜已深,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地隨著旋律大聲大聲的唱起來,很快地且有一種悲從中來的感覺。又赫然發現,原來每句歌詞,仍記得一清二楚...「再見,Norma Jean,那個坐在第 22 排的少年向你說,他眼中見到的你,不止是性感,不止是瑪麗蓮 • 夢露...」無他,這歌面世時,我也是個坐在第 22 排的懵懂少年,電影的浩瀚宇宙,Elton John 的音樂天地,那份朦朧的青春躁動,都叫我
刻骨銘心。
然後,好像是由戴安娜的遽逝開始,每次這首歌響起來的時候,就是一位巨星的死亡。今次是MJ。
然後,又看了一個 MJ 的 Liberian Girl 的 MTV(是的,那時還叫 MTV,不叫 MV)。嘩,原來群星雲集(雖然不少在今天已星沉影寂,但在當年卻個個如日中天,風華正茂),而 MJ 只在最後一個鏡頭從天而降——坐在一具升降攝影機後扮攝影師,著地時只佻皮地笑著說了一句話(背後有人喊道:「米高,我們愛你!」)「好了,各位!收工!」(“OK, everybody! That's a wrap!") 很喜歡聽到 MJ 的笑聲,因為像極了銀鈴,而且有著一份小孩似的 clarity 與 lucidity(我知道,因為軒軒的笑聲就是這樣子的;所以 MJ 愛與孩子為伍,我相信是真心的)。Video 裡的 MJ 長了一頭及肩的鬈髮,一件閃亮的綢質紅襯衣,結了一條深棕色窄身領帶,青春煥發、神采飛揚。高挺的鼻樑相信已經修理過,膚色也比較沒那麼黑,但卻是真的漂亮。很漂亮。
幾個小時前,巴黎來的短訊,說 Pina Bausch 死了。朋友表示不可置信。
其實應該要告訴自己:是時候要習慣面對和接受死亡了,不僅是從前影響了我們一生選擇或(價值)取向的偉大的藝術家們,抑或是身旁的親人、長輩。原因很簡單:because our days are also numbered。每一個逝世的人,都給我們帶來一段又一段的回憶。但回憶的作用,其實不是讓我們縱容在某種陶醉或傷感的情緒裡,而是讓我們有機會檢視:我們是怎樣走過來的。所以不管如何,我們還是應該感恩的。
把逝者純粹當作一名偶像看待,緬懷「他/她給過你的美好時光」,不啻是 trivialise 了他/她偉大的一生與成就。如果說這個城市最大的問題是什麼,答案就在這裡:我們已太習慣把所有事情都變成 trifles,就連生命也一樣。
Pinter、安東尼奧尼、褒曼、MJ、Bausch和他/她們的作品與legacy,如果都是trifles的話,世界早就不一樣了,你、我早就不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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